[沉星本]04 未见旅途Road not Taken

bo苗2R的沉星本完售很久啦ヽ( ´▽`)ノ 

发全文,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。

 

(1)
Raymond和Ron逐渐消失在视线里,地面也慢慢远去。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微型建筑物,整个小城都尽收眼底;河流从小城中心流过,如同蜿蜒的蓝绿色丝带。到后来是一大片海,海岸线曲折。周围出现了云朵,它们慢慢升起,沉到了底下去。
Sammul以为自己可以摸到云朵,然而只能摸到厚厚的玻璃。就像是从云中穿过一样。Sammul眨了眨眼,被同行的男人搂住。
是Bosco,他亲了亲Sammul的额头。
“这不像逃亡。”Sammul微笑着说,“是一场浪漫的旅行,和一年前那次无二……我们的第二次星际旅行。”
“更像是私奔。”Bosco靠在Sammul身上,“我们要多久才能到帕斯特尔星球?”
“要一个月。”Sammul打开随行的一本书看了起来,“我们要离开多久,要不要再来打赌一次?”
“从来都是你赢。”Bosco兴致缺缺,“……希望Ron和Raymond留在普鲁特不会有事。”
“再怎么说,Raymond都是现在保皇派要争取的人,比起现在那位不知从哪儿来的皇室要更加有血统优势。他们不会伤害Raymond的,而Ron,我们认识这么久他有吃亏过吗?”Sammul简单分析了一下时局,“哦,那次不算。”
“他们都很让人放心。”Bosco中肯地评价两位好友,很不放心地嘱咐恋人,“如果有智脑不能解决的事情叫我一声。在那之前,我先睡一觉。”说着他戴上飞船上提供的耳机,调到了浅眠模式。
“好。”Sammul回答道。他望向窗外,窗外的云朵被染成了金色,快要日落了。

现在是745年年初,距离743年12月25日骇人听闻的政变过去了一年多。推翻奥德王朝仅仅半年,联合政府刚刚建立不久,贵族军就撕毁条约,对昔日的盟友平民军展开杀戮,始料未及的平民军节节败退,联合政府名存实亡,743年旧历年的最后一天,奥德王朝复辟,为了不与旧奥德王朝混淆,被称作新奥德王朝。联合政府覆灭,平民军转为地下行动。次年,流落在外的小王子Raymond被贵族军,也就是保皇派拥上了王座,却在加冕典礼中不知所终。另一位皇室王子被天上的馅饼砸中,临时被选中参与加冕。现在新政府一边稳住局势,一边追杀平民军的余孽。被重点通缉的Bosco和Sammul是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出走,这两位被贵族军逼得走投无路,在平民军领袖的安排下被秘密送出。目的地是一个偏僻的星球,在星系的边角地带,帕斯特尔星球。

Bosco睡醒时飞船已经冲出普鲁特星球的大气层了,外面一片漆黑。从驾驶舱外看出去,可以看到发着微光的火红色星球,它慢慢变小,慢慢呈现出一种浸过水的朦胧的嫣红色。普鲁特星球外边悬挂着人造的太阳,同样火红的球体,绕着普鲁特星球旋转。飞船远去的时候人造太阳正慢慢转到背面去。
“在旧奥德王朝最强盛的时候,帕斯特尔曾经隶属于普鲁特星球,但是旧奥德王朝衰落后,他们也就脱离了旧奥德王朝的管制。他们现在是一颗独立星,不太被人注意。”Sammul搜寻着他之前查到的关于帕斯特尔星球的记忆,“比起我们四个人去过的潘德拉星球还要远很多很多,我们去潘德拉只需要一周,而去帕斯特尔需要一个月。”
“一个月。”Sammul重复了一遍时间,他的声音在只有机器运作声响的驾驶舱里显得渺远安静。
“你害怕吗?未来不可预见,我们要去一个从未到过的地方,甚至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。”Bosco从后面搂住Sammul的腰。
“可是害怕又有什么用呢?”Sammul放松身体,靠在Bosco怀里。
“如果你告诉我你很害怕,那我就可以有让你不害怕的办法。”Bosco许诺说。
“什么办法?”Sammul笑了。
Bosco不发一语,他直起身子在操作键面上按下一个键。随即他们所在的驾驶舱四周的墙体全部卸下,透明的玻璃升起,甚至脚下踩的地板都成了透明玻璃。他们一下子掉入了无尽的星海里。
“你看看你周围的一切,看看那些存在了亿万年的星辰,我们是不是像漂浮在宇宙中一样,想象我们其实也是一颗恒星,也存在了亿万年之久……”Bosco的声音灌入Sammul的耳朵里,低哑温柔,“你还害怕吗?在跨度最大的时间和空间里,我们不会害怕的。”
“好漂亮。”Sammul几乎要挣脱Bosco怀抱,被后者拉回原位搂住,“好多好多……星星。”
“喜欢吗?我把整个宇宙的星辰都送给你,我把自己送给你。”Bosco继续说,他含住Sammul耳垂,“你不会孤独的,我将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;你也不用害怕,因为我会保护你。”你是我整个宇宙对我唯一有意义的星辰。
“我答应你,我不再害怕未来。”Sammul转过头,爬上Bosco的上方去,略带急切地亲吻Bosco的嘴唇,牙齿磕碰在一起,像是个毛头小子一样。Bosco吃疼,松开了些,扶着Sammul的腰和肩背引导着这个吻。他们在整个宇宙的注视下接吻,Sammul居然出奇地没有羞赧。等一吻终了,他睁开眼才脸红。
“我觉得我们被其他星星偷窥了。”Sammul不敢看下方的Bosco,但是连脚下踩着的都是星星,他索性闭上眼。
“星星的眼神都不好,你没看到夜晚的星星都是一眨一眨的吗?他们看不清的。”Bosco一本正经地说着玩笑。Sammul还是挣扎着要下来,可是Bosco拦住他。
“放我下来。”Sammul道。
“这个体位试一次?”Bosco试探着问道,“我该庆幸你没有恐高症。”
“你先把驾驶舱恢复原状。”Sammul脸红着要求。
“遵命。”Bosco要探出身子才能找到按键,在那之前他得到了Sammul一个紧紧的拥抱。

终于要看不到普鲁特星球了。那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母星,他们不得已要远离它。他们先是远离了纳塔尔的故乡,然后要离开国家,最后离开了普鲁特星球。Sammul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红色星球消失在视线尽头。他转回头看向黑漆漆的前方时,他的眼睛忽然湿润了。一种难以言喻的惆怅和悲伤从心口涌现,最后化为实质性的眼泪,他捂住眼睛。
“不要哭。”Bosco强势地掰开Sammul的手,任凭眼泪流到脸颊上。Bosco不去擦,也不准Sammul去擦。于是Sammul很快就不哭了,他睡着了。Bosco将飞船里的温度调高了些,光也调到适合睡眠的亮度。

“又不是不回来了。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。”

(2)
Sammul从普鲁特星球上带来那一株玫瑰花已经开花了。
Bosco和Sammul已经在帕斯特尔星球定居了三个月。他们来到帕斯特尔的时候正值这边的初春,天气温暖,玫瑰喜欢这种温暖潮湿的天气。三个月后,玫瑰开花了。
“亲爱的,我的玫瑰开花了。”
Bosco第三次听到Sammul对他说这句话,他却没有不耐烦,只是第三次回答Sammul:“这朵玫瑰真美。”
帕斯特尔是一个美丽的星球,小但是异常富饶,这边发展的是种植业,大部分时候用来自给自足。他们发展的的另外一个产业是加工业,加工的是花朵,帕斯特尔的大部分地方是四季如春,除了粮食作物和蔬菜外他们在田地上都种满了花,他们依靠花朵为原料制作香水和其他花制品,用来赚取外快。
Sammul和Bosco住在一个小别墅里,是Sammul布置的,他学生时代闲暇的时候学过室内设计,是非常温馨的设计,暖色调,富含生活气息的家具和饰物,给人以安心和舒适。Bosco负责具体施工,他们花了一个月装修房子。Bosco在帕斯特尔的工作是一位搬运工,他驾驶着私人飞船往返附近的星球,来往一次需要一周,但是可以抵上两三个月的伙食费。而Sammul则在离家不远的小镇上当起了儿童医生,Sammul喜欢小孩子,但是由于种种条件限制他和Bosco不可能去领养孩子,有点遗憾。这里的孩子们和家长们都很喜欢这位从遥远地方来的医生,他年轻又漂亮,笑起来好看极了。在没有工作的时候,Bosco会走路去Sammul的诊所接他,然后两个人沿着花田边上的田埂走回家。

这次Sammul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,发现几天不见的恋人正站在门外等他,Sammul的欢喜毫不掩饰,他的步伐轻快了一倍。
Bosco张开手臂把跑过来的Sammul抱住。Bosco已经完全是成熟男人的样子,少年的青涩完全褪去,眉目越发俊朗,他也不掩饰自己的思念:“我很想你。”
“我也是。”Sammul亲了Bosco一口,“你不是明天回来么?”
“我试着加快了速度。”Bosco回吻Sammul,浅尝则止。
他们这次没从花田里走而是沿着外边的公路,这是约定俗成的习惯,Bosco回来的那天,他们就从这边走。

“我今天去问如何才能得到帕斯特尔的永久居民证,一位小孩的父亲说愿意给我们办理。”Sammul说,“他的小女儿下次复诊的时候,我们把资料交给他。”
“我们不是有Ron给我们办理的暂住证吗?时效一年,可以延期。”Bosco不理解,“暂住证和永久居民证其实也没多大的区别。”
“虽然这么说……”Sammul反驳着说,“帕斯特尔真是一个很棒的地方。”
“Sammul,我们总要有一天要回家的。”Bosco打断道,他握紧Sammul的手,“我们总要回去的,我答应过你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Sammul转过脸去,不想说出自己心中所想。如果真的回不去了呢?这种单方面的流放也许永无终止之时,只是Sammul此刻不害怕了,因此他觉得Bosco的话也是有道理的。
“别傻啦。”Bosco放轻声音,“我也和你说一个好消息,去咨询了帕斯特尔的律师,他们说我们可以在这里举办合法的被认可的婚礼。”
“婚礼?”Sammul的眸子放出光来。
“是的。你愿意和我结婚吗?”Bosco的眼睛也同样浸满光芒。
夕阳拉长了他们的身影,周遭是被熏得暖洋洋的空气,带着甜香。Sammul恍惚了一下,以为他回到了家乡的纳塔尔,他回过神来时已经要涌出眼泪。
Sammul接受了Bosco不正式的求婚。
“我愿意,我当然愿意。”

婚礼在两个月后。帕斯特尔的民风淳朴,议会也很早就通过了同性恋结婚的法案,Bosco和Sammul的婚礼作为首次临时居民的同性恋婚姻尝试上了当地的新闻。当地很多人都走进礼堂祝福这对新人。
Ron和Raymond也从遥远的普鲁特星球寄来了礼物,是一对戒指,外围是麦穗样式浅浅的纹路,一枚钻石镶嵌在中央,内侧则刻着新人的名字。
“……Sammul先生,你愿意和你的恋人一起,爱他、忠诚于他,无论他贫困、患病或者残疾,都将和他站在一处,你们持有一个人的命运,拥有一样的欢乐,分担同一份苦痛——你们将一直如此——直至死亡将你们分开。你愿意吗?”主持婚礼的是当地颇有名望的神父。
“我愿意。”Sammul回答,他脸上显现不同于往常的红晕,眼神澄澈,让人联想到白鸽。尤其是他穿着一身雪白西装,玫瑰花别在胸口,是一只漂亮的衔着玫瑰的白鸽。
“那么Bosco先生,你愿意和你站在左侧的恋人一起,爱他、忠诚于他,无论他贫困、患病或者残疾,都将和他站在一处,你们持有一个人的命运,拥有一样的欢乐,分担同一份苦痛——你们将一直如此——直至死亡将你们分开。你愿意吗?”
“我愿意。”Bosco回答,语气严肃庄重,他看向站在身侧的恋人,神情温柔下来,“不过连死亡都不会将我和Sammul分开的,我坚信这一点。”
神父望着两个人,宣布道:“现在Bosco先生和Sammul先生——你们要交换戒指,作为结婚的信物。戒指将代表你们发出的誓言的约束。那么Bosco先生,请为给Sammul先生献上爱的戒指。”
Bosco将戒指从戒托上摘下来,那是镌刻着Bosco字样的戒指,他托起Sammul细白的手,小心地为恋人的无名指套上这枚戒指,飞快地低头吻了下。Bosco轻声对Sammul说了一句话,接着他大声又说给所有人听:“我给你这枚代表爱的象征的戒指,以上帝的名义。给你我的一切。”
Sammul脸更加红了,他手指根部冰冰凉凉的,他还不怎么习惯戴戒指,不过总会习惯的。他分明听到Bosco对他说,你是我的了,我也是你的了。
Bosco看到Sammul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。
“接下来是Sammul先生给Bosco先生献上爱的戒指。”神父对Sammul说。
Sammul将戒指对准Bosco的无名指,套住,慢慢推到指根。Bosco配合地在Sammul展示了这枚戒指,他握拳又放开,朴素的戒指贴着皮肤,摩擦产生热量,连带着手心都微微灼热了起来。Sammul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,他也凑过去对Bosco耳语了一句。
“我爱你。这枚戒指,不,世界上所有的钻石都将为我作证,它们用它们坚硬的质地来向你证实我爱你的心,绝不会轻易摧折。”Sammul以不大不小的声音说。他私下对Bosco是这么说的:“你这辈子都别想摘下来了!”
“这对新人互相发誓,接受了戒指,我以上帝的名义宣布你们结为夫妇。上帝将你们结合在一起,任何人不得拆散。”神父宣布道,“上帝保佑你们,祝福你们,赐予你们幸运;你们将生死与共。我已见证你们互相发誓爱对方,我感到万分喜悦向在坐的各位宣布:你们已结为夫妇——现在你们可以接吻了。”
底下已经有人呼喊了,甚至有年轻人举起了相机。Bosco捧住Sammul的脸,对着嘴唇吻下去。Sammul也主动地张开嘴唇迎接这个吻。Sammul抓着Bosco后背的西装,Bosco搂着Sammul的腰。从来没有一次接吻让他们如此难舍难分过。他们在神明面前宣誓,宣誓他们已拥有彼此。
如果这样死去的话,Sammul在唇舌的缝隙中模模糊糊想,这样死去的话,好像人生也没有很大的遗憾。

(3)
他们在帕斯特尔度过了一个愉悦的夏季。帕斯特尔将进入一年里温和多雨的秋季,进入秋季后会有长达一个月的雨天。
在雨天里Bosco基本不怎么工作,他和Sammul一起去诊所,孩子们都很喜欢他;或者是带上工具,去承担社区里修理工的角色。附近的邻居们对新来的住户都很热情,有时候会邀请他们参加派对。不下雨的晴天他们会去另一个城市旅行,政府的服务也很到位。他们简直活在一个真实的乌托邦。

那天没下雨,Bosco早上起来就爬上房顶检查排水系统。Sammul在房间里做午饭,他下午才去诊所上班。突然房间里的联络器响了起来。
可能是社区打来的电话,十有八九是找Bosco的,Sammul想着,喊了几声Bosco的名字,没得到回应,只好替Bosco接。联络器的密码很简单,Sammul第一次就对了,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。

“喂?”联络器是最初级的那种,没有影像,只有声音。
“Bosco?”那边的声音有些熟悉。
“他有事不在,我是他的爱人。”Sammul回答。
“哦,Sammul,这件事告诉你也是一样的,我是Raymond。”对方好似松了口气。
“Raymond?好久不见。”Sammul诧异,但是压下疑问,心平气和去问,“有什么事吗?”
“我查到有一架宇宙专列可以抵达普鲁特,在三个月后的路萨利星球启程,距离帕斯特尔并不是很远。”Raymond说,他说着一个各种意义上的好消息,“星球内的管制已经没有那么严了,我们几次大规模的反攻都胜利了,保皇派自顾不暇,他们如今在军事上和平民军势均力敌……你和Bosco三个月后就可以回来。”
“你说什么,我不是很懂?”Raymond还在继续说,但是Sammul打断了他的话,“什么宇宙专列,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这些事?”
Raymond沉默了。Raymond预感到了可怕事情的发生,他完全不知道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,却无力阻止。
“是Bosco的意思吗?”Sammul多聪明,很快追问道。
Raymond还是沉默,接着是噼里啪啦的杂音,联络器里的声音变成了另一个人。
“……我说,你们缩在帕斯特尔也真的够久了!如今普鲁特深陷战争,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,而你作为军人,Sammul,你不能这么自私。”是Ron,他说话毫不客气,“平民军缺少人才,我们需要你,更加需要Bosco。”
“……你的意思是我阻挡了他的道路是吗?”Sammul忽然很生气,他深吸一口气才能让自己不失态,“他要回去他自己回去不就好了?”
“但是你如果不走……”Ron还想说些什么,联络器又是一阵响动。这回是Raymond春风化雨的声音,他安慰Sammul:“这一切全凭你们自己选择,没有谁的选择是绝对正确的。说实话到现在我还在想我是不是做了正确的事情,抱歉……我只希望,你们能够遵从于自己内心深处的意愿。对你是这样,对Bosco也是这样。至于Ron说的话,我替他道歉,他没有恶意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Sammul在房间里,闻到隔壁厨房煮沸的汤的香味,他转了个身,假装这一切和他毫无干系,“你说的我都知道。”
那头Raymond叹了一口气,他道别后先挂断线。Sammul放下联络器,坐在了床边。他坐了很久很久,走出来时汤沸腾得只剩下三分之二,Sammul浑浑噩噩地往锅里放了糖,他前一秒想的是再放一些水。他将这锅汤搬到客厅去,玻璃上垫了一块湿布,他就对着那块布和底下的玻璃桌子发呆。
Sammul很喜欢房间客厅的装扮,从窗帘到地板,从墙纸到吊灯,都是他亲自挑的,墙上挂着的油画是他最喜欢的画家的,还有进门可以看到的一大缸金鱼,也是他每天喂食换水。在帕斯特尔的这个小别墅里,Sammul塑造出他想象中的家的样子。
如果非要离开的话,得把图纸带上。Sammul猛地起身,去找之前装修用的图纸,将那张纸夹在了日记本里。接着他又发呆,直到Bosco从屋顶上下来。

“午饭好了么?”Bosco闻到房间里充盈着的香味。
“嗯。”Sammul心不在焉地回答。
“……没有饭。”Bosco洗完手走到厨房只发现昨天的冷饭,他皱皱眉,走出来,只发现桌子上的一锅汤,他逗着Sammul,“亲爱的,喂我尝尝看。”
“哦,好。”Sammul舀了一口汤给Bosco,他动作和思想完全是分离的。
又甜又咸……Bosco强忍着没吐出去,他坐到Sammul身边,这才意识到他的恋人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。
“Sammul,你怎么了?”Bosco不无担忧,他亲昵地搂着Sammul,Sammul躲开。Sammul不让Bosco亲他,这在他们交往的时候是没有过的。一定是发生了什么。
“我累了,”Sammul从Bosco的怀抱里挣脱,站起来,“我先睡会儿,下午我会请假,你也不要来打扰我。”
说着Sammul回到了房间,那是几乎没人睡过的客房。Sammul关门的动作不是很响,却咯噔一声,在Bosco心中狠狠关上了门。直到联络器再次响了起来,Bosco接到。

“喂?Sammul你还在吗?”
“是我,不是Sammul。Raymond。”
“……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,还有你的打算你都没有告诉他吗?”
“……我不想他参与其中。”Bosco酝酿着说,他压抑着情绪说,那是他想说了很久的话,“他应该出生在和平的年代,既然他跟我一起出生在战乱的时候,那我会为他创造一个和平的年代。”
“出生从来不是由我们自己选择的,对谁都是这样。”那头是良久的叹息,Raymond站在一个他从未想过会站着的破旧房间的窗口,却毫无怨言。他在几年前还是一位无忧无虑的小王子,如今他对自己的好友说:“只希望你不会后悔。”
“三个月后我会回到普鲁特。”Bosco仰着头看着那扇关了的门,“我会遵从Sammul自己的选择。如果他不肯跟我一起走的话,等战争结束后,我再回到他的身边。”
“现在只祈祷战争能够早些结束。”Raymond示意一旁站着的Ron不要着急,一边道了别,“那到时我会帮你订票,再会。”

晚饭是Bosco做的,将饭菜摆上桌后,Sammul被Bosco叫醒。
“现在几点了?”黑暗中Sammul被吵醒,问俯在他身上的男人。
“七点半。”Bosco埋在Sammul的脖颈嗅了嗅,“我做好了晚餐,出来吃吧。”
“好。”Sammul用鼻音回答了声,他的脑子昏昏沉沉的,很难受。
Bosco很是用力地隔着被子拥抱了Sammul,接着把Sammul从被窝里捞出来。

Sammul从坐在桌子上开始就心不在焉,他动筷子才吃下三口饭。
Bosco用勺子搅着面前的热汤,很不经易问:“你今天听到了我们的计划?”
“啊?嗯。”Sammul半晌才回答。
“那你有什么看法?”Bosco小心地问,“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?”
“……你是真的为了你心中崇高的理想,还是其他什么才回去的?”Sammul开口,他的眼睛黑白分明,注视着Bosco。
“当然是为了有一天普鲁特能够不再战乱,能得到真正的和平。是为了能让我们回家。”Bosco慢声细语说。他开始明了语言的艺术,不再着急反驳,而是静下心来,说服自己的恋人,“你忘记了吗?我们要回到纳塔尔。亲爱的,我们不能一直呆在这儿,帕斯特尔再好也不是我们的普鲁特。我怀念纳塔尔温暖干燥的空气,而不是潮湿的花香。”
“还有稻谷和苞米的香味,我们吃不饱的时候就去广场上将谷堆燃烧起来。”Sammul回忆着说,眷恋又忧伤,“很简单,又很快乐。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梦想,一起活下去就好。”
“我参加战争就是为了能够给你这样的生活。”Bosco继续说。他像是睡前给孩子讲故事的父亲一样。
“你现在就已经给了我这样的生活。”Sammul低下头,他忏悔着说,“我知道我很自私,然而我也不相信你的理想。”
“为什么……”Bosco开始有些崩溃了,“你为什么,Sammul,你为什么会不相信我说的。”
“你现在是这样,可是到后来总会改变的。”Sammul,“ Bosco,你现在不会相信,我现在也不是很信。但是这件事是真的,到后来,会有很多东西都会改变的。”
或者是,这种改变我们都未可知。
“我不会变的,以后,现在,将来都不会变。”Bosco笃定地说。
“这回拿什么来赌?”Sammul岿然不动,他慢条斯理喝下一口汤。他完全没有表面那般平静,他觉得他像是把自己的灵魂和躯体割裂了,躯体高高在上,而灵魂已经煎熬地像是随时随地都要消亡一样。
这场谈判完全破裂,Bosco听到这句话只剩下沉默。他没有赌气去接话,最后他终于败下阵来,他说:“我改变了没有干系,只要你不变就好。”
“我也会变的。”Sammul外表看起来无坚不摧,他保持着他优雅的微笑,看向Bosco,“我吃完了。”
接着Sammul站起来,像是去刑场赴死,却扬着白天鹅一样高傲颀长的脖颈。

(4)
Bosco和Sammul僵持了很久,既然离别是必然的,他们却把还能在一起的时间浪费在了冷战中。他们的性格在某个程度上都过于刚烈,在触及原则的情况下简直不可调和。但是这不妨碍他们深爱着对方。可是在爱之外,还有更加重要的东西。就个人而言,这份爱就像海一样浩瀚又深沉,可是他们都有更加重要的东西。他们再爱对方,然而总是有其他东西阻碍着他们,那仿佛是贝壳中不可磨砺的顽石,用尽心血也无法将它变成珍珠一般。

最后软化的是Bosco,在一个月后,在帕斯特尔的深秋来临之际,Bosco望见门前飘落的落叶,突然意识到这一点。离别近在眼前,他和Sammul的时间居然消耗在无聊的争执中。
Bosco当即辞去了他在帕斯特尔的工作,在一个冷风萧瑟的秋日出门,去见他的恋人。
“你来了,我马上就要下班了,还要统计数据。”Bosco到诊所时,Sammul刚好走出门送一位小男孩出门,小男孩很勇敢,一个人过来检查身体。Sammul穿着一身白大褂,他招了招手,笑容明亮,“等我五分钟。”
“嗯。”Bosco像是第一次谈恋爱一样觉得有些脸热。这一次也是第一次恋爱。
Sammul果然没让Bosco等很久,他也好似很紧张走出来。
“你今天不上班?”Sammul提着包,问道。
“辞职了。”Bosco自然地替Sammul拿过包。
“哦。”Sammul想到什么脸色暗淡了下去,但是很快又回复了最开始那样快乐的表情。

他们这回去了另一条路,是第三条路,Sammul不知道荒芜的野草中还有这样一条路通往未知的远方。Bosco也走得不甚熟练,但是他坚定无比,靴子踩过野草,一往无前地往前走去。凉风中Bosco搂紧了Sammul走,傍晚的风大,卷起湿冷潮湿的空气,将他们的衣物都吹得鼓起。沿路上的花田都盖上了塑料大棚,在风中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。
“我们是要去哪儿?”Sammul被Bosco领着走。
暮色渐合,云朵被染上瑰丽的颜色又慢慢褪去,深蓝色的夜幕铺散开来,一切悄无声息,只剩下风,也许是风掩盖了所有的声音。那样的风的声音实在过于悲伤又寂寥。
“去一个遥远的,谁也不知道的地方。”Bosco的声音放低后在风中完全只剩下了尾音。如果Sammul在那一刻仔细观察的话,他会发现Bosco的情绪完全不对劲。
“我听不到,你大声些。”Sammul停住脚步,Bosco不得不停下来。
“我带你去一个辽阔的原野。”Bosco很快清醒了,他凑到Sammul耳边说。

他们走了可能有半个小时,或者更久些。Sammul没有带手表,他不知道时间的流逝在没有科技的情况下该如何计算,那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,没有太阳,没有月亮,只有风中摇摇欲坠的星辰。他们就像走在一个到不了的尽头,今天的一切都让Sammul觉得很荒谬,像是在梦里,糟糕的是,他竟然觉得这样没有目的的奔走也让他从心里感到快乐。
前提是Bosco一直牵着他的手,以熟悉的姿势紧紧牵着,手心的温暖也是那么熨帖。Sammul的心和脸都在发烫,那是一种单纯的快乐,他不觉得孤独,也不会认为未来渺茫,不用去想草丛中是否会有危险的动物,不用去想会不会有炮弹降临,更不去想将来的分离。Sammul甚至想唱起歌来,希望这样的旅途更加得长些。
远方开阔了些,风的流向也变了,田埂两侧没有了花田,路边的树林变成了一小片森林。Bosco停下来,Sammul差点摔下去,Bosco把他拉回来。
“快到了。”Bosco说,他打开随身携带的探路灯,从泥土堆砌的小路上走到稍微低矮些的平地上。他把Sammul半扶半抱着拉下来:“走过小树林,就到了我们要去的地方。”
树林里风不大,温暖了很多,有一条还算宽阔的路,Bosco和Sammul走过那片森林至多用了十分钟。
“有水。”Sammul从树林走下来时听到潺潺的流水声。
“那是沟渠里的水,用来灌溉的。”Bosco耐心解释道。

“到了。”
Sammul抬起头就看到广阔的望不到尽头的原野,他看到微微发光的地平线,地平线上空无一物。
背风处风小了些,背后的树林为他们挡住了大部分的风。
“这是附近最好的观星处,我们应该在夏天来的。”Bosco找到了一个背风处,有一块嵌在地底的巨大岩石,足够两人停憩。
“你来带我看星星?”Sammul有些惊喜,“像小时候一样?”
“像小时候一样,可惜不能点火,不然我们准要把这些野草都烧成灰烬。”Bosco将周围的杂草拨开,让Sammul可以坐得舒服些,“春天时可以来这儿野餐,或者是放风筝。我们刚来这里时还未知有这样的胜地。”
“可是你等不到春天就要离开了。”Sammul现在说起这件事可以很好地掩饰自己沮丧的情绪了,他知道Bosco要离去的事实和冬天终要到来一样无法避免,他尽量乐观地说,“我想了很久,模拟了一下场景,我好像可以接受你不在我身边了。”
“我总会回……”Bosco摸摸Sammul的头发。
“你是不是很庆幸,我没有一定要在你身边?你今年生日的时候是在普鲁特,我不能在你身边,那就让你实现你这个愿望吧。”Sammul笑着打断。尽管Bosco看不到他的表情,也能够准确想象Sammul的微笑,带着狡黠的微笑,好像他知道了全天下的秘密,可爱得不得了。
“你总是可以准确了解我的意思。”Bosco也笑着说,心中却很沮丧。
“你总是可以准确知道我想要什么。”Sammul也说,顿了下,“我昨晚梦见了星星,然后你今天就带我看星星。”
“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从小就很喜欢看星星。”Bosco回想着,“可是你的物理好差,不然你一定要成为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天文学家。”
“这个时代不需要天文学家。”Sammul反驳着,用很平淡的语气说并不那么平静的话,“他们需要军事家,需要政治家,需要研究武器的科学家,也需要可以给军人疗伤的医生,但是不需要一个天文学家。”
“那我创造一个时代,可以让你在纳塔尔已然毁灭的田地上建起一座观星馆;或者是我们坐上飞船做一个长久到永远的旅行。”Bosco又开始许诺,他认真记下自己的许诺,准备一一兑现。
“理论上是没有永远的东西的。”Sammul指出Bosco话里的逻辑错误,接着他向Bosco描述他梦境的内容。

“我继续说我昨夜的梦。”Sammul把话题切开,他用他独有的那种轻柔的嗓音叙说,很容易让人想象他梦中的场景。
“我梦到我们也坐在这样的原野之上。黎明将要到来,星辰垂坠在我们面前,近到我伸手可以去摘下它。星辰是如此明亮,这样看来它们是多么遥远,空气洁净所以我们会觉得它们是很近的,那是一个美丽的错觉。我们并肩坐着等待着天亮,可是天一直不曾亮起,晨曦迟迟不来临。我梦中并不着急,只静静等待着什么的发生。
终于一颗火流星从高高的天上掉落,落到了我所见到的无比遥远的远方,那才是真正的永远,那颗流星落到了大海中也不熄灭,它沉入了海底,反而比之前更加灼热。这多么不可思议啊!
那是一个可以呼吸的海底,我在我的想象中去往了那黑暗却温暖的海底,我走向那颗还在发光的星星。在那一瞬间,我觉得我就是那颗沉落的星星。”
Bosco一动不动地听着。许久后,他沉沉呼吸,风将他呼出的空气打乱,他亲了亲Sammul的脸颊:“你不会的。”
“说得好像这个梦很悲伤一样。”Sammul笑着说,“这是我做过的最美好的梦了。”

“你不会变成星星,你会好好地活在我可以到达的地方,”Bosco紧紧拥抱着触手可及的人,他身上是坚硬又柔软的,像是摸到了贝壳的软肉,坚硬的是要化作珍珠的部分。也许是顽石也说不定。Bosco突然奇怪地问了一句,“你疼吗?”
“不会,你抱得没有很紧。”Sammul把下巴搭在Bosco肩膀上,“我变成好好活着的,我等你带我回到纳塔尔。”
“我会带你回家。”Bosco回答,他的话语中充满自信,“不会很慢的。我们的军队现在处在优势,我们很快就可以收复失地,建立真正和平的国家。”
“……我们不谈这些。我们说更加遥远的事情,许多年后这些都不存在,那时候普鲁特也不存在了,我们将化作尘埃重新回到宇宙。亿万年后能再见也说不定,也许我身上的氢变成一颗恒星的一部分了吧,而你是隔壁那颗恒星的一部分。组成我的部分和组成你的部分紧紧相依也说不定。我们变成原子也总会相遇的。”Sammul静静叙说,他的声音像他说的内容一样美好,“没有什么是永远的,也有什么是永远的。重要的是现在我们在一起。”
Sammul的立场和观点,有时候是理性主义。有时候又浪漫的不行,Bosco不得不挫败地承认,他在某个程度上永远无法了解他爱的人在想些什么。Sammul就像迷人的花园,准许他进入,却无法完全参透其中的奥秘。幸好他只准许他进入。
“那些和我们没有关系。”Bosco说着一个告白,他满足地抱着怀里的人,“Sammul,一直以来你是我最重要的人,不只是爱人,是我唯一的亲人,是忠实的伙伴,是得知我一切过去和将来的我想要相伴一生的人……该如何形容,你是这个世界证实我真正存在的人。”
“我知道。同样的话送给你。”Sammul轻轻讲。
“我爱你。一生如此。”Bosco说,他的眼神温柔如同夜色。
Sammul将脸贴在Bosco的衣服上,倾听来自他灵魂的声音。
Sammul不作答,他自信Bosco也一定可以听到他想说的话。Bosco看着很失望,Sammul嘲笑他幼稚。
Sammul在心里说的话还是未能说出口。在他们回去的路上,天阴沉下来,乌云渐起,后半夜下起了这个秋日的最后一场雨。

(5)
Bosco离开的时候,Sammul送他上飞船。要Bosco取道路萨利星球,乘坐宇宙专列才能回到普鲁特星球。
那时候是冬日,Sammul伸出手为Bosco打理围巾。
“算时间的话回到普鲁特应该是夏季了。”Sammul讲,他低着眼睛,将Bosco风衣上的最后的皱褶给抚平。
“是的。”Bosco心中也是惆怅无比,尤其是看着Sammul悲伤的无法掩饰的表情。
“如果到了请给我通话。”Sammul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Bosco的脸颊,扯出微笑来,“给我寄跨越半个星系的礼物。”
“我会的,所有的离别都是为了更好的相见。”Bosco说给Sammul听,也说给自己听。
Sammul探出头亲了亲Bosco的嘴唇,说出那个夜晚没说出的话:“我爱你。”
于是Bosco疯了一样地拉着Sammul在人来人往的走道里热吻。
“我爱你。”在这个吻的空隙中,Sammul还是只有这句。他遮住眼睛,不让Bosco看到自己的悲伤和惶恐。

飞船要起飞了,舱门即将关闭。Bosco只得拉开Sammul,他一路走一路回头。Sammul就静静站在原地,一动也不动。
冥冥中有什么阻止他继续往前走,然而Bosco的意志何其坚定,他登上飞船的踏板,对着Sammul挥手。
实在太远了,所以看不清脸。
Sammul可能是哭了吧,却来不及擦去他的眼泪。不过他爱的人早就不是需要他保护的人了,他足够坚强,哪怕真的哭泣也会擦掉眼泪往前走去。
他就像寒夜中永不坠落的星辰一般。
是的,永远不会坠落,也不能够坠落。

Bosco坐在窗边,看着沉没在日光中的云海,心中想的是:明年的玫瑰花还会如约开放吗?

Sammul独自一人路过镇上的橱窗,准备一个人过冬需要的东西。他心中并没有很孤寂,只是空落落的,像少了什么。也许是刚刚分别就已经开始想念。Sammul拉上了围巾,将脸捂住。飞船起飞的夜晚Sammul住的地方突然下起了大雪,纷纷扬扬的大雪将一切遮盖,莽莽苍苍。Sammul半夜爬起床来,隔着落地窗看帕斯特尔大雪纷飞,凛冬将至,飞鸟径绝。

冬天结束时Sammul收到Bosco平安到达普鲁特的消息,比消息晚了几天送达的是来自纳塔尔的一束野生麦穗,带着记忆中家乡的气息。金黄色的麦穗夹在信封里,Sammul打开它,里面有薄薄的信纸,那是一封情书。Sammul在清晨带有薄雾的窗前读着来自远方的情书,一天的时间都被无限拉长了。好似那是一生一般。

(6)
宇宙历749年7月,经历了艰苦卓绝的战斗,胜利来临,新奥德王朝被平民军推翻,建立了奥德共和王国。但是最后的追捕行动出现了漏洞,新奥德王朝势力只是被排挤出了普鲁特,他们往附近的星球撤离,共和国暂时难以顾及。Bosco将军战功显赫,和Ron将军一起被封为共和国军队元帅,Raymond先生则被选举为奥德共和国的外交部长。到749年年末,这场征途却还未结束,有很多小星球还被新奥德王朝统治着或者不肯接受共和国的统治,和普鲁特前去收复的军队起着大大小小的冲突。
Bosco暂时不想管这些,他请了半年的假期,亲自去帕斯特尔星球去接回他的恋人。然而他到的时候帕斯特尔别墅一如往昔,却空无一人,他只看到桌上留着一封信。
信的最后是Bosco最痛恨的一句话,那是告别。哪怕下一句讲述爱情。

Sammul的笔还搁在一边,白色的信纸上是Sammul流畅美丽的字体:
“再见了。Bosco。
我爱你。”

 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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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uthor: Cirr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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